溫州鞋企民工:去留兩彷徨
這一次,18歲的虎良平,沒有選擇去珠三角的東莞,而是前往長三角的溫州,開始自己新的打工生涯。他在家鄉(xiāng)——貴州威寧縣牛棚鎮(zhèn)三河村——過年時,一些老鄉(xiāng)對他說,在溫州找工作還比較容易。
離開人聲嘈雜的溫州火車站廣場,虎良平和老鄉(xiāng)來到溫州 “中國鞋都”。這里聚集著幾十家溫州大型鞋革企業(yè),也是往年招工量最多的工業(yè)園區(qū)之一。和他一同來的老鄉(xiāng),去年就在這些鞋廠工作,據他們說待遇還可以。
但讓虎良平感到不安的是,現在園區(qū)的生產比較冷清。今年企業(yè)開工時間普遍向后推遲了一個星期。溫州川耕鞋材有限公司辦公室主任趙立中說,最近公司鞋材訂單偏少,30臺機器中只有七八臺在生產。
2月10日,在園區(qū)的前陳路上,只有少數企業(yè)的大門口放著招聘廣告,招工量一般在20人至50人不等,普工月工資在1200元左右。而往年此時的招工量都在七八十人以上,待遇也比現在高。
之前的3年時間,虎良平一直在東莞打工,干過許多工種。他始終覺得打工生活比呆在家里自由多了。下班后,虎良平常和一群熟悉的玩伴去網吧上網、逛電子游戲廳。每到月末,上月的工資已經花銷殆盡。
這樣的生活在去年下半年有一些變化。去年他在東莞一家音響廠上班,剛開始工廠業(yè)務還比較繁忙,他每天都要加班幾個小時。然而自9月份以后,工廠的訂單開始大幅度萎縮,他的工作也變得“悠閑”起來。他每天上班不是看報紙,就是和車間同事聊天。最后工廠索性關閉了。
來到溫州的虎良平不僅仔細向老鄉(xiāng)詢問了溫州企業(yè)的工作制度,還考察了企業(yè)周邊的生活設施。在東莞,大部分企業(yè)嚴格實行 “8小時工作制”,加班有加班費,規(guī)章制度比較規(guī)范透明。而在溫州,一些鞋企每天上班十幾個小時,工資、加班費界限不清晰,勞動強度大且收入僅比東莞多一點,企業(yè)周邊網吧、游戲廳也比較少。
了解了這些情況之后,虎良平對此次溫州之行有些失望。但是他一直沒有后悔自己出來打工。
今年春節(jié),父母希望大兒子虎良平留下來,幫助家里種植煙草、玉米(1601,0.00,0.00%)、稻谷。虎良平說,父母每年在家種植一萬棵煙草,收入在3.5萬元左右,再加上玉米、稻谷收入,一年下來收入還是不錯的。“如果我留在家里,農忙時可以不叫小工,煙草也可以早收賣個好價錢,至少增收5000元以上!
但這些并不能說服他留下來。他已經對家鄉(xiāng)泥土公路上飄起的塵土,以及家家戶戶還在燃燒的煤炭焦味,感到很不適應。更重要的是,他與村民難以溝通,一次鄰居指著他染成的棕紅色頭發(fā)說,怎么外面環(huán)境這么差的,你頭發(fā)都變成棕紅色了!
臨行前母親拿出1000元,囑咐兒子在外好好工作,這讓初中未畢業(yè)、又沒有專業(yè)技術的虎良平 “感到一絲難受”。為此,他向父母承諾,計劃今年存5000元。至于能否兌現這個承諾,他心里也沒有底。他說,在溫州找工作“難度”也很大,如今自己只是個“城市的過客、家鄉(xiāng)的客人。”
二
與虎良平同鄉(xiāng)的45歲的顧統(tǒng)籌已經在“中國鞋都”找到了一份工作。與虎良平“年輕、單身”不同,他有三個正在讀書的孩子,還有七十余歲的父母,全身都感到壓力與責任。
11日中午,穿著一件軍裝上衣的顧統(tǒng)籌,趕往幾公里外的工廠去上班。他說,這衣服是20年前留下的。當年他當兵的時候,部隊給他發(fā)了三套軍裝,一套已破舊,一套還放在貴州家里,一套帶在身邊當便裝穿。
為節(jié)省來回4元的公交費,他每天早上7點出發(fā),走一個小時的路去上班;晚上10點下班,再走一個小時的路回到住處。晚上11點吃晚飯,同時準備好第二天早上的早飯!霸趶S里吃頓晚飯要7元,回家吃要節(jié)省一些!
“一切為了孩子”,他說。他兩個孩子正在讀大學,最小的女兒也在讀中學。三個孩子一年總開支4萬元,他夫妻倆收入只能供給2萬元,另外的靠銀行助學貸款。
顧統(tǒng)籌4年前就來到溫州,一直在各鞋革企業(yè)里上班,先做普工,每月工資800元,如今已上升至1600元。妻子在另一家鞋廠工作,每月工資1200元。扣除吃、住等全部費用后,兩人每月能余下2000余元。
去年11月,離過年還有兩個月時間,他工作的鞋企開始半停產,大部分年齡偏大的農民工相繼回到家鄉(xiāng)或另謀崗位。
正在這時,臺州大溪某鞋廠來溫州招工,承諾月工資1800元。老顧就和其他24個工友過去了。2個月后,老板只發(fā)給每人600元生活費,之后就蠻橫不發(fā)工資。無奈之下,老顧他們只好空手而歸。
他今年正月初五就從貴州回到溫州,在“中國鞋都”附近四處打聽招工信息,“來的早一些,工作會比較好找”。六天前,他找到了一份工作,月工資1600元,與去年基本持平。他說,今年多數企業(yè)開工在推遲,計劃招工也少了很多,但只要擺正心態(tài),工作還是能找到的。
和顧統(tǒng)籌年紀相仿的周正倉老實憨厚,是溫州日豐打火機有限公司的一名老員工。他對未來的規(guī)劃是,等他干不動了,就回家務農、養(yǎng)老。之前他的老板多次對他說,希望他辦一份養(yǎng)老保險,公司出資大部分,他個人只要出小部分。周正倉卻不愿意,“孩子要蓋房、結婚,需要花一大筆錢。我先把錢攢起來,到時就能派上用場,等我老了,反正有兒子養(yǎng)著”。
對于將來,顧統(tǒng)籌、周正倉都是同樣一個想法,等孩子都有了工作,自己也干不動了,就回家務農。
三
鄒春平比較健談,在他看來,顧統(tǒng)籌為“第一代農民工”,虎良平為“第三代農民工”,他們是比較幸運的,自己則屬于夾縫層的 “第二代農民工”,勤儉、成熟不如第一代,知識、年輕不如第三代。
今年30歲的鄒春平,來自江西宜春鄒家村。屈指算來,他外出打工已有8年時間。
最近3年,鄒春平一直在臺州一家做甲醛的小型化工廠工作,每月工資2000元。從2007年開始,在原材料漲價壓力下,這家企業(yè)訂單一直在減少,直至停產。今年1月份,他又回到熟悉的溫州,繼續(xù)尋找工作。
每天早上六七點,鄒春平都會準時出現在溫州市職業(yè)介紹中心正門口的大街上。去年9月份以來,這里每天都會聚集一大批農民工,其中有許多是扛著大包從廣東輾轉而來。
在這里尋找工作的農民工,百分之七八十為男性,年齡普遍在30歲以上,大多數都是單身。鄒春平把打光棍原因歸咎于“打工賺不到錢”、“農村姑娘眼光變高”等。他指著一位漢子說,他在外打工已有17年,由于賺不到錢等原因,礙于臉面,至今未回家一趟,也沒有給家里打個電話。
鄒春平說,他們白天在外找工作,晚上住在職業(yè)介紹中心附近的旅館里,一個房間睡十二三個人,每人房費最低5元,環(huán)境很差。
眼看20多天過去了,沒有回家過年的鄒春平,至今還沒有找到工作。他說,這并不是職業(yè)介紹中心沒有提供崗位,而是他嫌企業(yè)出的工資比較低。為應付生計,鄒春平只能偶爾出去做一些臨時工。
據溫州市職業(yè)介紹中心統(tǒng)計,2月 8日當天中心登記求職人數27076,崗位數22573,成功數1032。該中心辦公室主任王甌翔認為,今年溫州求職、招工“慢熱”現象明顯,企業(yè)提供崗位在下降,求職人數在上升。
目前溫州外來人口300多萬人,其中79%為在溫務工。2008年上半年,溫州企業(yè)從業(yè)人員比上年同期增長4.6%,增幅同比回落15.1個百分點,其中制造業(yè)從業(yè)人員增幅回落25.8個百分點,落差明顯。
王甌翔介紹說,求職人員多、企業(yè)用人少,員工跳槽多、期望值有落差,技能差、普工多,這幾點是溫州農民工就業(yè)面臨的主要難題。但溫州市就業(yè)管理服務局局長鄭樹鳴認為,溫州出現大面積失業(yè)的可能性不大。
然而現實中,還是有不少農民工只有選擇離開。王甌翔建議,政府應當出臺政策,多渠道優(yōu)先考慮農民工就業(yè)問題。否則一旦經濟復蘇,就有可能出現新一輪的空前的、大規(guī)模的“民工荒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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